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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13屆高考語文 他的生日寫作素材
在別的文章里,我稱他老爸,今天的這篇,專門為他所作,莊重的叫他父親。
他在襁褓中失去了母親,在繼母的冷眼中長大。幼年跟著爺爺輾轉(zhuǎn)于大江南
北,青年時有十年時間在農(nóng)村接受再教育,中年時十多年做著單位的勞資干部,到
了五十歲出頭,單位卻經(jīng)營不善,“下崗,養(yǎng)老”成了他最關(guān)注的兩個詞。他盼望
著退休,雖然拿到那張存折就說明他老了,他不在乎,只求在單位跨掉之前退下來。
然而他還有兩年才六十歲。
母親說我剛生下來的時候請先生測八字,算命的說我跟父親有“絞”,這一
“絞”就是三十余年。
2、
我剛學(xué)說話,他就迫不及待的寫了大字貼在門上,有空就要跟著他念:“人
口手,馬牛羊“;稍大點學(xué)數(shù)數(shù):”一二三,四五六“;上幼兒園第一天溜回家吃
東西,被揍得從此不再敢生逃課之心;初中時偷改英語分?jǐn)?shù)被明察秋毫,他的處罰
是抄遍整本書十遍。初中以后的暑假從來沒消停過,不是背唐詩宋詞就是抄古文觀
止,要么是做校外的試卷,甚至全國的競賽題。
對我喜歡的作文他從來沒有贊賞過。不但不支持,甚至積極反對,說是“舞
文弄墨,勞神費心“。我一直很委屈的懷疑著他的動機,隱忍著不敢反抗他的暴君
行為。
直到有一年爺爺去世,政府給爺
3、爺?shù)牡吭~中提到解放后爺爺因文獲罪,而牽
連父親,改變了他們兩代人的命運。忽然明白他為什么不讓我向?qū)懽鞯穆飞献摺K?
是怕他的女兒也象前輩一樣因為無常的政治而坎坷終身。但也許遺傳使然,他的女
兒不思悔改,越來越放肆的搬詞弄句,進(jìn)而也能騙點稿費。聯(lián)系地址我一直寫他的,
第一次稿費寄到的那天,他打來電話,很高興的口吻。電話這端的我象把他打敗
了一樣,輕舒一口氣:他總算接受這個現(xiàn)實,雖有點無奈。
小時侯看到別家的孩子在父親懷里撒嬌,跟父親咬耳朵說悄悄話,羨慕得直
想去搶人家的爸爸。自有記憶開始,他從來沒抱過我,沒親過我,除了書,沒有買
4、
過別的什么給我。有時候竟懷疑自己是不是他親生的女兒。這疑惑直到長大工作后
才解開。
女兒長大了,做父親的不得不接受的事情更多。從開始工作那年開始,之前
是我一直在聽他的安排,之后,他就被迫著接受我的一個又一個出乎意料。
畢業(yè)那年,他自作主張的把我分到他們單位。然后很認(rèn)真的跟我說要在幾年
內(nèi)做到什么位置,總之好好表現(xiàn),有爸照應(yīng),不會有什么難處。工作第二年就遇到
系統(tǒng)內(nèi)改革,我們單位恰恰是本省的試點,工作組駐扎了一個多月。在簽合同的前
五分鐘,事先答應(yīng)了無數(shù)遍的搭檔忽然毀約,選擇了別人。事情來得太突然,來不
5、 及有任何補救,當(dāng)晚下班時,我成了被組合出局的人。他載我回家,一路上只聽到
他呼吸急促,我一面為自己不平一面又擔(dān)心著他的高血壓,帶著哭腔勸他:別急,
明天再想辦法。他聲音嘶啞說你也別難過,別告訴你媽,我會解決的。
回到家,三個人悶著吃飯,媽想問,剛張嘴就被擋回去,他說一切正常。吃
完飯就不見了人影。直到夜很深了,工作組的人來家調(diào)查情況,媽去叫他才回。后
來聽媽說找到他的時候,他蹲在地上,捂著臉正哭。媽說從來沒看到你爸哭過。他
說平時工作得罪的人多,他們合起伙來算計孩子,有什么沖我來,孩子沒做錯什么,
受這么大打擊,太對不起孩
6、子。媽媽跟我說這事的時候事情已經(jīng)過去多年,她說
著說著聲音發(fā)了顫。我聽了裝著一臉的平靜,笑著安慰媽媽說都過去了,我現(xiàn)在不
是挺好的?心里卻翻起了波濤。自小他對我那樣嚴(yán)厲,以為他只疼弟弟不疼我,也
不會為我的事去操心。原來我錯了,我一直在他心里裝著,只是,沒人說,我亦不
知。
在單位又熬了幾年,事事不順。嘗試著調(diào)動,單位扣住檔案不放。家傳的清
高,又不會腆著臉去求誰。被逼之下,只能辭職另謀出路。辦好手續(xù)的那天晚上,
不知道以后何去何從,跟父母說著說著哭起來,嗚咽著對他喊出一句:我有今天,
都是拜你所賜!他無言,默默走
7、開。當(dāng)時脫口而出,后來無數(shù)次回想,至今也不能
原諒自己。
出門打工闖蕩,從此脫離他的視線,象風(fēng)箏一樣越飄越遠(yuǎn)。電話里告訴他工
作很辛苦,生活枯燥。如果告訴他遇到個談得來的人,他就問是不是能帶回家我們
看看?語氣謙和,小心翼翼,生怕再惹我生氣一樣。存心跟他慪氣說只是普通朋友,
還沒資格進(jìn)家門。聽他失望的語氣囑咐著在外要小心,又嫌他羅嗦,不耐煩的掛
上電話。后來聽媽媽說,你在外面那段時間,你爸爸一放下電話就嘆氣,問:我就
這么可恨嗎?他被迫接受我的婚姻。雖不看好對方,還是尊重我的選擇。在我們租來的房
子里,
8、他忙著修水管擰燈泡,要我們兩個勤儉節(jié)約,慢慢積累,說面包會有的,房
子也會有的。每次回家,帶的東西塞到我背不動為止,問個不休:你怎么這樣瘦?
臉色這么黃?是不是兩個人吵架了?不等他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怕只怕他看到漸紅
的眼睛又要提問。后來他女婿收入漸長,他又開始擔(dān)心男人有錢會變壞,要他女兒
學(xué)會忍受,學(xué)會裝聾作啞,學(xué)會視而不見,等等等等的委曲求全。雖然一再告訴他
擔(dān)心的事不會發(fā)生,他還是說著:你是我女兒,不希望你再有什么坎坷……不知道
他什么時候?qū)W會絮叨了。
子女和父母結(jié)緣應(yīng)該有五六十年吧。現(xiàn)在已過去了三十年。這三十年,是他
在養(yǎng)育我照顧我,還有三十年,該是我陪伴他擔(dān)心他。
寫下這些文字,心疼不已,梳理著往事,才知道我對父母的傷害竟有這么多。
希望父母能接受女兒的歉意,我知道他們會的,因為我是他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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