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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海德格爾與馬克思|在歷史之思中相遇|論歷史唯物主義的存在論境域
【正文】
一
海德格爾與馬克思,兩個哲學史上的革命家,一個在20世紀通過對“忘在狀態(tài)〞的揭示追根究底地批判了西方千年之久的形而上學傳統(tǒng),一個在19世紀以人在感性活動中的異化揭露了一切既往的“哲學真理〞和其他“意識形態(tài)〞都是這種異化的觀念的回聲。在這兩位思想大師之間雖有時間上的百年之隔,雖在哲學的述說方式上有很大的差異,但他們各自所發(fā)動的革命,是同一性質(zhì)的思想大事變,并且都是對人類當代狀況及其根本問題的擊中要害的說明。因而,他們之間在思想上的相遇本是題中應有之義。他們的哲學革命都是對形而上學藩籬的掙脫,所以必然導致對人類歷史之
2、意義的新的存在論闡釋。事實也正是如此:他們在歷史之思中相遇。
歷史唯物主義是馬克思在上世紀所實行的哲學革命的真實成果。這一成果自其誕生之日起就在西方思想界引起了震動,成為詆毀或頌揚、歪曲或尊奉的對象。一句話,不管怎么說,它成了任何思想者、學派或思潮都無法無視的學說,直到今天仍是如此。
薩特贊揚馬克思主義是當代唯一不可超越的哲學,他所指的主要是歷史唯物主義;而哈貝馬斯那么提出了重建歷史唯物主義的要求。凡此種種理論現(xiàn)象都說明:經(jīng)過了現(xiàn)象學運動、而后開出了一條存在論上的新路的當代西方思想有些學者認為,這段話至多說明了海德格爾對于歷史唯物主義作為一種有優(yōu)越性的歷史學說的重視,再無其他含意。在這些學
3、者看來,畢竟海德格爾在思想出發(fā)點上與馬克思相去甚遠,在他們兩人之間建立不起真正有意義的聯(lián)系。筆者以為,這些學者的觀點說明他們對這兩個思想家的學說尚停留在皮相的認識上,未及根柢。
海德格爾所看到的歷史唯物主義的優(yōu)越性究竟指什么?為什么這種優(yōu)越性是其他一切歷史學說所不具備的?歷史唯物主義何以會贏得這種優(yōu)越性?更為什么胡塞爾的現(xiàn)象學和薩特的存在主義在海德格爾看來還沒有資格同馬克思主義交談?這個資格,根據(jù)海德格爾,是必須“深入到歷史的本質(zhì)性的一度〞,那么,進一步要問:何為“歷史的本質(zhì)性〞?
歷史的本質(zhì)性問題至關重要。自歷史唯物主義誕生以來,那么多馬克思主義理論家都未曾提出過這一問題,現(xiàn)在卻由一個非
4、馬克思主義者在上面那短短的一段話中把它們提出來了。
要答復這一問題,不能不再度深入到歷史唯物主義所由建立的存在論境域中去。
馬克思的存在論境域最初展示在?手稿?中,而后精要地概括在關于費爾巴哈的十一條論綱中,在?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中又得到了進一步的發(fā)揮。研究馬克思的存在論思想,這三部著作是最為重要的。
馬克思在這些著作中所使用的根本的存在論范疇是“人〞、“對象性〞、“感性活動〞、“感性意識〞、“異化〞、“勞動〞、“實踐〞、“自然〞、“歷史〞、“社會〞。這些范疇外表看來都是近代哲學的通常范疇,加之馬克思在?手稿?中還大量沿用了費爾巴哈的術語如“類的本質(zhì)〞、“類的存在物〞等等,更易使人覺得馬克
5、思仍然停留在近代哲學的總問題域中,對人、自然、歷史進行著既是形而上的又是辯證的人本學思考。馬克思就是這樣被視為將黑格爾和費爾巴哈各自的長處加以結(jié)合、創(chuàng)造了唯物主義地看待歷史的歷史學說的一個近代類型的哲學家。
但是,近代范疇和術語的沿用并不阻礙馬克思發(fā)動哲學的革命。請讀馬克思在?手稿?中的以下論述:“全部歷史都是為了使‘人’成為感性意識的對象和使‘作為人的人’的需要成為自然的、感性的需要所做的準備。歷史本身是自然史的一個現(xiàn)實的局部,是自然界生成為人這一過程的一個現(xiàn)實局部。〞“感覺通過自己的實踐直接變成了理論家。感覺為了物而同物發(fā)生關系,但這物本身卻是對自己本身和對人的一種對象性的、屬人的關系;反之亦然。因此,對物的需要和享受失去了自己的利己主義性質(zhì),而自然界失去了自己的赤裸裸的有用性,因為效用成了屬人的效用〞在海德格爾陷入困境之處,恰是歷史唯物主義之最富意義的洞見展示之境:歷史究其存在論上的本真意義而言,是現(xiàn)實個人的感性活動在生產(chǎn)現(xiàn)實的社會關系之同時,在此關系中執(zhí)行其對“自然界的屬人本質(zhì)〞的領悟,從而向前推進著對“社會〞